第40章 相爱 十

　　10.

　　大年三十的晚上，阖家团圆的日子。

　　穆府别墅，精美的食物和铿锵的干杯声。透过璀璨而迷离的水晶杯，可以看到穆菁成冷峻而忧郁的脸。

　　“菁成啊，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我看你脸色不大好。”

　　面对母亲关切的询问，穆菁成强颜欢笑，“妈妈，我没事的，我身体很好。”

　　“哎，还不是因为昨天的股东会，那些老家伙们越来越会胡搅蛮缠了，要不是菁成最后力挽狂澜，我们这个年......”

　　“爸爸，能不能不要说公司的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这样，大过年的也不能说点让人开心的事吗？”

　　面对穆菁华的喜怒无常，穆菁成和父母不再说话，一家人低下头默默吃饭。

　　其实人生就是这样，穷人有穷人的快乐，富人也有富人的烦恼。不在一个圈子里生活，断然不能体会其中的酸甜苦辣！而被迫留在医院里过年的明月，过年的气氛明显比穆家要热闹许多！

　　病房里暖气开得很足，小桌上摆满了鲜花和喜庆的食物。宋志杰带着老妈和儿子，带着香喷喷的肉饺子、热腾腾的清蒸鱼、红亮亮的扒肘子、粉嘟嘟的元宝虾以及绿莹莹的芦笋草菇排骨汤等一大堆美食来陪明月过年。

　　明月有些过意不去，她拉着魏大妈的手不好意思地说，“魏大妈，都怪我不好，大过年的还让你们往医院跑......”

　　魏大妈无限怜爱地望着明月，“孩子，和大妈之间，用不着这么客气，大妈可是在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喜欢上你了。你是一个好孩子，飞扬也很喜欢你，我们在哪儿过年不是过啊，只要是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在哪儿过年都是高兴的......”

　　“是啊，明月姐姐，我喜欢你，我们赶快吃饭吧，我都饿坏了。”飞扬大声嚷嚷道。

　　“吃饭，吃饭！”魏大妈看看明月，又看看自己的儿子，再看看自己的大孙子，心满意足地开怀大笑。她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早已喜欢上了这个身材瘦小但却明媚的阳光女孩儿。

　　起初魏大妈对这件事是抗拒的，作为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她骨子里的骄傲和自豪是与生俱来的。她喜欢明月，但却不喜欢明月出生的那个小地方。但是在儿子眼中，明月却是他心中的女神。自打知道儿子和媳妇离婚的消息后，她也想开了。她不想再过多干涉儿子的生活，因为即便是干涉也是枉然，儿子看明月的眼神已暴露了一切。好在明月并不是娇生惯养的女孩儿，她的容貌、她的隐忍、她的学识、她的素养，在明月在她家做保姆的那两个月里已经了如指掌。魏大妈在心里已经接受了明月，更重要的原因是，明月对飞扬好。

　　满屋子都是饭菜的香味儿，电视机里播放着一年一度中国人民心中最看重的“春节联欢晚会”，欢声笑语充斥在病房的每一个角落。

　　明月看着电视里逗乐的小品，心里的痛却在悄悄蔓延。穆菁成他，他此刻也在看电视吗？他为什么连一个电话都不愿意打给自己，哪怕是一个格式化的祝福短信都没有。

　　宋志杰不断地接听电话，他在电话里客气地说着一成不变的祝福语。魏大妈搂着飞扬边吃水果边乐，脸上洋溢的幸福是那么自然生动令人生羡。

　　明月给妈妈打了电话，彼端的哥哥抢过来和明月说个没完，明月听到妈妈在旁边大声嚷嚷，“你也让我说两句啊，这是国际长途，挺贵的，你能不能不要说那么多废话......”

　　挂了妈妈的电话，明月又接到了邢影和王晓对的电话，邢影故意揶揄明月，“有宋志杰在身边陪伴，你这个春节过得与众不同啊！”明月不顾邢影的幸灾乐祸，只是一味叮嘱她不要在妈妈面前说漏嘴了，千万不要让妈妈知道她生病住院的事情。邢影不客气地说，“你以为我傻啊，你好好养病，我会提前两天回北京的，我要好好陪陪你。”明月嘴里说着不用，不用，眼眶里的泪水却在悄悄打转。

　　王晓对的来电相对来说有些沉重的气息，她们两个相互埋怨，针锋相对。其实之前王晓对听说明月住院的消息，已经在电话里急赤白脸地批评过她了。可这次她故态复萌，又开始说明月不好好吃饭，不好好休息，不好好穿衣，不好好照顾自己所以才会得病。明月忍了很久终于忍不住亮出了杀手锏。“晓对，你的事我都听说了，大过年的，你要开心点。人生无常、世事难料，你还年轻，千万不要想不开啊，回头有合适的我一定帮你介绍一个......”

　　明月在相隔千里的电话线中依然很清晰地听到了磨牙霍霍的声音，她知道王晓对的牙齿一向锋利，上学的时候她啃猪蹄和大棒骨的模样仿佛就是发生在昨日的事情。自从从妈妈口中得知王晓对结婚后又闪离的传奇故事，她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教育她。

　　电话中的王晓对终于发话，“你等着明月，过完年我会去北京找你，我要和你好好谈谈。”

　　晚饭后的穆家，一家人边看电视边打麻将。佣人们收拾完毕都陆续回家了，房间里只有哗啦啦洗牌和出牌的声音。

　　面对心不在焉频繁出错牌的穆菁成，菁华终于忍无可忍，“穆菁成，你到底会不会打牌啊？不想打就散了吧，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算了，算了，我们也累了，今天就到这儿吧！”穆鹏飞起身牵着老伴的手回房间了。

　　穆菁成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我也回房间了，你把牌收拾好。”

　　“凭什么，凭什么一个个给我脸色看！”穆菁华把桌上码好的牌全部推倒，气呼呼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穆菁成走进房间的刹那，直接奔向房间一角的酒柜。一杯红酒在手，心中泛起阵阵凄凉。明月，明月，你从何时起竟也变得如此无情！在这样一个举国欢庆的日子里，你竟然连一个电话都不肯打给我，甚至连一个客套的短信都没有。难道真如古人说的那样，女人心，海底针？你就是一根坚硬的毒刺，已经深深刺伤我的心灵。我已中毒太深，行将就木，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吗？

　　杯中的红酒热烈而冷艳，闪烁着令人肝肠寸断的诡异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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